不好说。热和雨让他头疼，他不能闻那一年四季萦绕的腐叶和花木的气味，每写下一行字都要花费平时两倍的时间。近来他时常陷入昏沉，在那里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名字。
他呆在这间屋子里，推开四扇门，门外栽着一排花开得浓烈的树。每天有仆从给他摊开桌案，布上笔、墨、学生的课业和一些官折。他就对着敞开的门，一笔一划地用朱笔批阅；每当墨要用尽，都有人来继续研磨。那些玫粉色的花，每朵都开得浓郁而静止；今天和昨天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。它们的香气也是静止的；一年四季，仿佛都簇拥着这间屋子，环绕在他身边。
这是一个雨夜。初夏的雷雨，他是被一阵白光惊醒，紧接着才听到隆隆雷声。隔着雾一样的雨帘，门外站着一人黑色的鬼魂，在一棵雨水滴答的树下。他的手抓紧受潮的笔，喃喃道，“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……”他疲惫地遮住眼睛，嘴唇一开一合，仿佛被另一人教唆着说出来似的，“但不是今天，不是今天……”